打通RPG的最后一面墙—浅谈角色AI对于角色塑造的意义

一、他是他or我是他：

人们毫无疑问地会将《俄罗斯方块》（Tetris）称作是电子游戏，而且是十分典型的那种，似乎电子游戏的定义就一直与“玩法交互”相绑定，当然这也很好理解，如果一款电子游戏没有玩法交互，那与电影电视剧的差别又在何处？像是《底特律：成为人类》（Detroit: Become Human）这样低玩法交互的作品，我们姑且可以在模糊地带将其称之为互动式电影游戏，而若将美国经典电影《阿甘正传》（Forrest Gump）称作是一部游戏是十分荒谬的。

RPG(Role-playing game)角色扮演游戏曾经作为众多游戏类型之一，如今“角色扮演”的做法却广泛存在于电子游戏之中，以至于如今的所谓RPG更像是一种习惯性归类法，所指代的对象游戏也更加经典范式，而事实上“角色扮演”的概念方法对于每一个游玩电子游戏的玩家来说都不陌生，当玩家以某种身份进入到游戏所营造的世界与氛围之中，游戏世界的每座建筑每处自然风光，每个故事角色每个过路者都无时无刻不在强化这个世界，强调你所扮演的角色，即游戏中受玩家控制的角色并非简简单单是一个角色而已（他是他），而是玩家所扮演角色，玩家有充分的代入感（我是他）。

而对于“角色扮演”最重要的，我认为莫过于角色塑造，举例来说便是包括主角身边的队友角色、相同立场的支援角色，毫无瓜葛的路人角色，对立面的敌方角色等等是否做到恰当的描写刻画，不会过于平庸无趣也不会超出人基本的情感逻辑。最终这样对于“他人”的描绘刻画所映射的，是我们所扮演的角色，也是我们“自己”，这也是符合社会学基本逻辑的，人既是生物意义上的人，也是社会意义上的人，但终归我们所关注的是社会意义上的人，即便这个社会是游戏中异世界的社会。

但至此还不足以解释RPG的特殊性，角色塑造其实也并非游戏的专利，像《阿甘正传》这样以某个人物为主视角进行故事叙述的电影，同时刻画了代表不同身份或想法的人的行为与心理，这些或多或少也是为了引起观众尤其是美国那个时代人们的共情。“游戏的灵魂在于玩法交互”，我们越是拓宽视野去横向比较不同种类的文娱产品，这种说法的说服力就越发强烈。

只是回到现实中的RPG，利用电影相关技法的2D3D动画对于游戏本身的表现力是极好的提升。从耗时耗力的纯CG动画，到足以以假乱真的即时演算；从手工作业的动画绘制，到动捕面捕极大提升人物动作表情的自然程度，电影与游戏之间的界限似乎在逐渐消解，但所谓“玩法互动”却在时时刻刻提醒我们游戏终归不是电影，游戏应该有独属于游戏的角色塑造的方法。

二、角色AI意味着什么：

现实中的大部分RPG，玩法互动的主体是战斗互动。从勇者斗恶龙到最终幻想，从暗黑破坏神到巫师，核心的战斗机制总是我们对于一款游戏评价的首要关注点。古典的回合制给予了我们很好的角色协同配合的战斗方式，只是在“我们究竟是扮演主角还是‘指挥官’”这种玩法互动与剧情故事之间的矛盾之下，或者是时代发展下慢节奏的回合制逐渐不受玩家青睐等等的情况下，我们的目光最终更多落在了即时战斗机制的游戏上。

脱离了回合制我们不能够再游刃有余地指挥角色间协调配合的同时，一部分有实力有积累的大型工作室与游戏厂商使用了不同程度的角色AI，在玩家控制主角角色战斗的同时，角色AI代替控制其它角色从旁辅助战斗，事实上这也是符合我们人类直觉的一种做法，只是技术不够成熟的角色AI有时也确实会做出一些让我们玩家出戏的举动。

但说到底，为什么角色AI在我眼中为什么会有如此高的地位呢？原因在于角色AI真正在“玩法互动”的层面将角色塑造体现出来，也是许多年角色扮演游戏始终无法打破的一面墙，即角色塑造始终停留在传统的“播片模式”的窘境。

“播片模式”下，角色塑造依赖于动画的质量，这其中自然包括编剧的剧本，动画师的制作，建模师的建模以及配音演员的配音等等，但这些都与游戏行业没有必然联系，能做出好动画的游戏，玩法不一定有趣，交互不一定自然，倘若只通过一款游戏的“播片”来判断游戏品质的高低，只通过角色在“播片”中的演绎来判断角色塑造的成功与否，这等于是将游戏与电影动画放在一起同台竞技，无论对于游戏还是电影动画来说恐怕都是有失公允的。

当玩家在说“玩游戏”时，他们更多的是在说什么呢？这其中也许包含了“播片”的过程，但更多玩家所意指的，应该是“玩法互动”的过程，具体来说就是战斗、探索、建造、小游戏等等的过程。玩家在“玩法互动”的过程中，看不到“播片”讲述故事剧情，也看不到制作组所精心编写的文字性的世界背景和人物设定的描述，只能看到远处的山峰河流或是村庄田野，只能看到眼前的强盗魔物，并用手中的武器和魔法技能打败敌人获取经验和道具，此时身处主角周围的NPC（非玩家角色Non-Player Character）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从我们的直觉出发，队友角色应该与主角并肩作战，路人角色或许会抱头发抖或是落荒而逃，敌人角色可能在虚张声势也可能在张牙舞爪......至此角色的塑造真正与玩家的游玩互动相融合，不再是停留于编剧动画师们的工作，而是一个游戏相关专业领域的人们需要仔细思考编程调试的具体功能的实现。

这里举最终幻想14（FF14）的例子来具体说明，FF14从5.0开始加入了亲信战友系统，允许玩家和AI控制的NPC进行副本攻略，但优秀AI的例子不仅于此，《塞尔达传说旷野之息》《荒野大镖客2》《最后生还者2》等等游戏都有生动的NPC的互动体验，只是这些游戏并不是严格的分类意义上的RPG，但毫无疑问它们都有出色的“角色扮演”的表现。

三、总结：

当然我并不否定“播片”在游戏技术力不高的情况下，为一款游戏的玩家增加代入感，提高沉浸体验方面所带来的提升，只是这样的提升和游戏的“玩法互动”关系不大，玩家无法真正从游玩的过程中体会到角色的性格差异，感受到异世界的“真实”。这个话题甚至可以延伸到电影中的故事与任务和我们一般人之间的距离，这时拥有更长历史发展与人才的积累的电影业与新兴的电子游戏相比，在艺术性尽显优势的同时，却也不得不承认是游戏进一步拉近了一般人与故事之间的距离，原因在于理论上电影可以做到的事电子游戏都可以做到，而玩家能够通过操控游戏角色“亲身”体验到的故事情节和人物的个性情感则是电子游戏的专属，随着未来计算机技术的进一步发展，电子游戏或许真的能够成为所谓的“第九艺术”走近更多人的视野与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