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仙女”与“低分段炸鱼”：异常段位游戏行为的道德思考

经常看LOL直播的小伙伴相必对“诗仙女”不会陌生，ta的行为也引起了广泛的讨论。许多人怒斥这种行为，认为这种行为是道德上错误的；也有人回呛，“只许高分段来低分段炸鱼，不许低分段上高分段坑人？”（这两种行为下文简称“异常段位行为”）。需要注意的是，本文以此为题并不想讨论这一个个人，而是讨论这个现象，即低分段故意进入高分段游戏的行为本身是不是道德上错误的。本文将尽力证明：无论是低分段故意进入高分段“坑人”，还是高分段故意进入低分段“炸鱼”都是道德上错误的行为。

一、讨论基础

在正式开始分析这两种行为之前，需要注意的是，本文认为，人的行为首先可以划分为“道德行为”和“非道德行为”。所谓“道德行为”，此处指可以进行道德判断的行为，即可以判断道德上正确（morally right）或道德上错误（morally wrong）的行为。此处的“可以判断”是指存在判断的可能，因为现实当中很多行为是道德行为，但往往我们缺乏判断其道德上正确或道德上错误的能力或信息。“非道德行为”即该行为是无关道德的（或称“道德无涉”）的行为，如在一般的背景下，吃饭、看书，这些行为似乎是道德无涉的。当然也有人会认为这些行为不干扰他人，所以是道德上正确的。怎么区分不是本文的目的，我们暂且搁置。那么怎么区分“道德行为”和“非道德行为”呢？本文认为，与他人直接相关的行为为道德行为，如随地吐痰，我们通常认为这是道德上错误的行为，是因为它与他人有关（影响他人健康），且是负面影响。上述“异常段位行为”毫无疑问是与他人相关的行为，因为在LOL中一局游戏还有另外9个人与该行为产生影响。如果LOL是个单机游戏，除了你以外都是机器人，那么这两种行为自然是道德无涉的。

那么我们怎么区分一种行为是道德上正确的还是道德上错误的呢？在这点上哲学家们做了许多努力。方便起见，本文将“是否在物理上或精神上伤害他人的正当利益”作为判断标准。具体何为“伤害”，何为“正当利益”，限于篇幅，本文并不打算过多分析。就竞技游戏本身而言“正当利益”我们可以认为是“与自己水平相当的人组队和与自己水平相当的人进行一场对决，该对决内所有人都至少是认真对待的且不存在作弊行为”。这样的对局我们称之为“公平游戏”。有人可能会把“上分”作为正当利益，这是不正确的，因为正当利益是必须保障的利益，然而我们不能保证你每一局游戏都能赢（“上分”），因为有人“上分”就必然有人“掉分”，所以“上分”这个利益是无法得到保障的。因此，我们只能保证每一局比赛都在公平的规则和环境下进行。为什么说这是每个游戏参与者的正当利益呢？这就需要回到我们为什么玩游戏本身。除了职业选手和主播，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游戏本身是休闲娱乐的工具。有人可能因此质疑，既然是休闲娱乐，为什么还要这么认真地考虑道德问题呢？对于这种说法，本文的回应非常简单，一场不公平的游戏极大地降低了休闲娱乐本身的价值和体验。而休闲娱乐本身是人不可侵犯地权利（不会有人愿意被命令不许休闲娱乐吧）。所以，一场不公平地游戏本质上侵犯了人们休闲娱乐的权利。所以是竞技游戏背后代表的休闲娱乐的价值决定了我们必须保证“公平游戏”。

需要注意的是，本文默认段位等于游戏水平，即一个人的段位完美反映了这个人的游戏水平，当然我们知道这是不现实的，因为匹配和段位机制的本质决定了一个人的段位不可能完美反映一个人的游戏水平：运气、游戏时间等因素对这个等式产生巨大不确定影响。然而我们可以假设，在进行大量对局之后，一个人的段位近似于游戏水平，且对局数越多，这个“近似”会无限趋近于“相等”。这也是为什么本文分析的是“故意”的“坑人”和“炸鱼”行为。因为在赛段初期或新号建立时，定级赛中很有可能出现实力与段位不匹配的现象。但本文并不将其视为“故意”。至于“故意”大量创建小号炸鱼的行为，本文将在下文进行分析。

有了以上前提和假设，我们终于可以分析异常段位游戏行为本身了。本文将论证，故意的异常段位游戏行为，是道德上错误的。

二、行为本身

首先看以“诗仙女”为代表的“低分段故意进入高分段游戏的行为”。如果我们认可了上文的判断标准，这种行为是道德上错误的似乎是无可辩驳的：它侵犯了另外九个人的“正当游戏”利益。首先，对于队友来说，显然，该行为降低了获胜的可能性，无疑伤害了队友的正当利益。那对于对手来说呢？真的是“五个幸运儿，四个倒霉蛋”吗？上文说到，正当利益是必须保证的利益，他在性质上是不可取消的。所以虽然对手可能获得了一局的胜利（有些人可能认为这是获得了利益），但是它实际侵犯了“公平游戏”的要求。另外，有些人可能认为对手的弱小（注意这里指异常段位游戏行为），侵犯了其享受“公平游戏”的利益。所以无论是对于队友还是对于对手，低分段故意进入高分段游戏的行为都是道德上错误的，因为其伤害了所有人的“公平游戏”利益。

再看低分段“炸鱼”行为。如果我们认可了上文的判断标准，这种行为毫无疑问也道德上错误的。对于对手，他们在一场不公平游戏下失败，掉了分。对于队友，该不公平游戏可能侵犯了其享受公平游戏的利益。

综上，无论是去高分段“坑人”，还是去低分段“炸鱼”，都是道德上错误的行为。

三、其他需要补充的讨论

有人提出“只许高分段来低分段炸鱼，不许低分段上高分段坑人？”的说法为“诗仙女”的行为辩护。该辩护成功了吗？本文认为没有，因为我们已经分析，这二者都是道德上错误的行为，如果我们认可康德的“绝对道德律令”，那么一个道德上错误的行为不能也不应该成为另一个道德上错误行为行动的理由（事实上任何行为都不能成为道德上错误行为行动的借口）。

接下来需要分析的是，如何区分“故意”与“非故意”。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本文的分析将建立在一个虚幻的基础上。本文认为，故意指主观上故意。所以取分故意和非故意最好的办法就是当事人问问自己，我是去干嘛的？一般来说，故意去高端位坑人是非常好判断的，因为操作难度较大，需要买号或者借号。有人可能说，我是去体验高段位的。但我们只能说，在本文框架下，所有违反公平游戏要求的行为都是道德上错误的。复杂的是低段位“炸鱼”怎么判断。现在许多人可能有好几个游戏账号，一个“大号”几个“小号”。怎么判断这种开小号的行为是不是在炸鱼呢？很遗憾，以本文作者的能力，很难去解决这个问题。但我们至少可以知道，主播或职业选手（已知实际段位），通过多次更换账号，长期保持在低分段游戏的行为，显然是“炸鱼”行为。同理，如果一个人已知实际段位的情况下，多次建立小号，且小号打到一定段位即更换账号，这种行为一般可以判断为炸鱼行为。

四、结语

综上，本文通过分析游戏参与者的“正当利益”，论证了一异常段位游戏行为在道德上是错误的。

作者并不是哲学背景出身，只是略有涉略政治哲学和伦理学，所以本文也没有参考那些哲学大家的研究成果，仅凭个人的道德直觉（一腔热血）进行分析说理。说得不对的地方，请大家批评指正。